第十章:余额: ฿723

翻译:wenfu

Kongpob 十分的幸运,因为他把所有关于童年的纪念品都放在了他的房间里,但它们并没有占满整个房间。从幼儿园的手指画到他在小学参加学校活动的相册,甚至有这些年来最流行的玩具。

在他的床底下有几个箱子,他拿出了其中一个装着大部分初中时候物品的箱子。

很快,他找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物件,这些东西曾经是他初中时代的生活重心。

首先,这里有一个充满魔力的鞋盒。他过去曾痴迷于收集游戏卡,但现在他几乎都没有想起过它们。然后,是一个很古老的iPad 2 ,上面已铺满了灰尘,它已经不能再运作了,但他就是懒得处理它。还有几期体育杂志都是有关于汤姆• 戴利的,里面有他的特写(他非常敬佩这位年轻运动员在2012 年奥运会期间的体育精神)。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整个箱子的底部排列着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和卡片,这些都是初中三年里同学们送给他的。彩色的纸片都被松紧带整齐的绑在一起。他并没有全部都看过,因为大家写的内容都没有什么变化,基本都一样:生日快乐,Kong !我希望你喜欢我为你做的甜品!或者是,Kong ,我会在明天的篮球赛上为你加油的!su su na !你真的好帅呀,我好喜欢你呀!

他其实对这些话语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也对这种关注感到有些尴尬和无所适从。但不知怎的,他从来没有被送给他的那些礼物吸引,去寻找它们的送礼者。

他不太爱吃甜食( 他更喜欢比较咸的小吃) ,他通常也会和朋友们分享甜点。这是M 和Oak 非常喜欢吃的东西,他们会很高兴地吃掉每一块布朗尼蛋糕、饼干和小蛋糕。

尽管他的许多同学都这么认为,但Kong 并不是学校里“ 每个单身女孩” 都关注的焦点。

祝福的话通常都被写在相同的四五套可爱又色彩明亮的信笺上,这表明可能是一些喜爱他的朋友们而组成的小团体送的。

所以,他要找的那张卡片很容易就脱颖而出了,这是八年级生日贺卡中唯一的一张。他似乎很紧张不安,手轻轻地颤抖着把松紧带取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普通而曾经是白色的笔记本纸。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因为那天他收到仰慕者和朋友们送了四十多张贺卡。

但是,现在他看着那张破烂又皱巴巴的纸,他的心因为那天早些时候M 告诉他的话而感到疼痛。

“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你所听到的。 

“M ,直接说出来。 

M 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他尽可能试着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解释这件事情,让他的朋友不会被吓到。他知道Kongpob 是那种看个自然纪录片,若看到有小鸟从鸟巢里掉出来都会伤心的人,所以他想到Arthit 身上发生的事比Kongpob 所想的还严重,那Kongpob 一定会更难过。

“ 你知道以前你会收到很多女孩送的卡片和东西是吧? 

“  …… 是的,我知道。 

“ 那件事发生在你生日的那天,女孩们一整天都在往你的座位上塞各种卡片和礼物,然后呢……”  M 拖了长长的尾音,手指间拨弄着那张吸管的包装纸。

“ 然后…… ” Kongpob 眼睛瞪大了推了推M ,M 叹了口气。

“ 那是在午餐时间 —— 或者是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 那时候你不在教室里,也几乎都没有人在教室里面,我想 Arthit 应该是觉得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所以他也送了贺卡给你。 

Kongpob 一时之间很迷惑,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不正常,除了部分女生会天天给他送卡片,但其他同学—— 有男有女—— 也给他送了普通的贺卡呀。

“ 好吧,但为什么 ——”

“ 我和五六个同学一起回到教室的时候, Arthit 正在做这件事,然后他们看见了,而且接着又有一大群同学回到教室,因为课间休息的时间快结束了。他们 …… 他们抢走了 Arthit 的卡片,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称 Arthit 给你写了一封情书。 Arthit 试着想要把卡片抢回来,但那些混蛋开始互把卡片相扔来扔去,又对他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Kongpob 感到血液都涌上了脑门,他的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短裤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

“ 那真的太可怕了,” M 继续说道:“ 他们给他起了一大堆名字,基本上都是说他是个肥仔或者是同性恋,然后谣言和谩骂就从那儿开始了。之后老师来了,所以他们又把卡片放回了你的座位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Arthit 在你还没回到教室之前就哭着跑出去了。放学后,我把整件事告诉了副校长,但事情并没有向它应该要走的方向发展。

Kongpob 知道中学时代的学生们,会找任何理由对他们认定的目标做一些很残忍的事( 而且这种情况一直在恶化) 。他刻意的让自己与之保持距离,拒绝参与其中,把注意力都放在学校、篮球和他的朋友身上。他们虽然不算完美但都是好人。但现在他听到那些人因为这样的原因攻击Arthit ,他只想回去告诉那些混蛋让他们滚。

M 看着他的朋友,显然他很愤怒,很不安。

“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你而且Arthit 也没有给你说的原因吧我想因为你们现在是朋友,所以他想把这些放在过去,让你对他没有那种印象。

“ 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想我应该去看看那些卡片。我可以 ——”

“Kong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或我都不能说什么做什么了那些混蛋只是想找个理由对他更加刻薄,他们才是应该受到责罚的人,但他们却逃脱了惩罚。

Kongpob 盯着手中那张揉成一团的纸,想打开看一看。他叹了口气,他一天下来已经疲惫不堪,不过他还是慢慢地把它打开了。

他不知道当他读到Arthit 的卡片时,他感到的是更难过、更愤怒,还是更内疚。

他仍然还是有很多疑问,是谁对他的朋友做了这些事,为什么Arthit 因为这件事变得担惊受怕,为什么不是那些混蛋。

他把卡片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把箱子推回到床底,然后爬回他的被窝,但是他睡不着。

接下来,第二天吃午餐时,轮到Kongpob 几乎不碰他的午餐了。他的妈妈给他做了他最爱的食物之一—— 糯米粽子,里面加有青豆和猪肉。然而,他现在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剥开的粽子,整个人焉焉的,缺乏食欲。

Arthit 什么都没有说,然后他慢慢地安静地(但还是有些犹豫)开始吃他的午餐。同时,Arthit 也注意到Kongpob 的叹气声,Kongpob 也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未动过的午餐。就算是舒适的微风,或者从他们旁边茉莉花丛中散发出来特别甜美的香味,也不能成功提高他那个一般都充满愉悦情绪的同伴。

Arthit 终于忍不了他们之间过于安静的气氛,他发誓都能清晰地听到屋顶上柠檬树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声音,蝉鸣的嗡嗡声让他感觉就像偏头痛要发作了一样。

“K— Kongpob ” 他轻声叫到,把正在出神的男孩拉了回来。

“ 啊?”

“ 呃…… 我想问一下,就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是说…… 昨天午餐时你还好好的,但之后你有点…… 我不知道……”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划着,“ 自从放学后……”

“ 没事,” Kongpob 勉强的笑了笑,“ 就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Arthit 只是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通常不是那个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我……” 他的食指和拇指紧张的互相摩擦着,“ 你愿意…… 想和我谈谈这件事吗?”

这是朋友该做的,对吗?要试着去关心朋友是否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是吗?Arthit 咬着嘴唇,Kongpob 眉头微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 我的意思是,就像…… 你知道的,只要你愿意和我讲,我愿意当你的聆听者,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Kongpob 认真的思考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打开这个话题,他只是刚刚才取得Arthit 的信任,能一起吃饭,他不想因为说错了什么让Arthit 再次缩回到自己的那个壳里。但另一方面他又想了解更多,所以他想试着更全面的了解。

“ Arthit ,” 他开始说道,“ 我…… 很抱歉在初中时没有注意到你。”

“ 什—— 什么?” Arthit 听了有些惊讶,他没想到Kongpob 会这样想。

“ 我总是一个人呆着,除了有三四个朋友之外,我几乎没有和别人真正的谈心过。”

Arthit 轻哼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有多受欢迎吗?那些人甚至都把你走过的地方当做了圣地。”

“ 但这不代表着我和他们就是朋友了啊。”

Arthit 眯起了眼睛,他觉得Kongpob 话中有话。

“ 我知道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十分混帐,而且现在有些人仍然是那样的,但我很幸运,我从来没有遭受过他们那些毫无意义的讽刺。但我又多么希望当时可以注意到发生的事,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可以——”

“ Kongpob ,你—— 你在说什么?” Arthit 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知道—— 你知道了什么吗?”

他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呼吸声逐渐加重,身体紧绷着。Kong 立即放下了筷子,第一次把眼睛睁得那么大。

“ 抱歉,我只是——”

“ 你知道了关于生日卡片的事。” 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在颤抖着。

“ Arthit ,我不在乎那个,我只是想说——”

“ 我终于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是有原因的了。” Arthit 摇着他的头,马上站了起来,手颤抖的拿起他的午餐盒,他的声音听起来…… 很痛苦,“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Kongpob 。”

“ 不是那样的!” Kongpob 也立即站了起来,从桌子的另一边绕过来站到了Arthit 的面前。

“ 那是怎样的呢?!” Arthit 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全是不信任,“ 在这之前你根本没有理由来和我说话,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你对我感到很抱歉,我并不是什么需要被施舍的对象。Kongpob ,这么多年来我自己过得很好,现在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过得很好!”

他向屋顶的门走去,但Kongpob 抓住了他的手腕,猛地把他抓了回来,让他面对着他。Arthit 眼睛里涌出了泪水,然后Kongpob 把抓着他的手放松了一些。

“ 我知道你不是需要被施舍的对象,我也没有可怜你!我真的只是想做你的朋友!”

“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和一个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说话的肥仔同性恋者做朋友?!”

Kongpob 为Arthit 这样形容自己的话语感到很痛心。

“ 对你来说,你真的很难相信有人就是因为你是你,而真心喜欢你吗?”

Arthit 盯着他,眼里闪着泪光。

“ 是的,” 他低声地说着,“ 对,就是不相信。”

他挣脱了Kongpob 的手,用力的拉开铁门然后逃走了。

铁门在Kongpob 的身后晃动着,他用双手捂着脸尽力的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当Arthit 看见有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某个人向摊位走来时,他几乎想让他的妈妈来接管一下他的摊位,他现在不想面对Kongpob 。事实上,他不确定他是否可以面对Kongpob 。在放学后的一个小时内,他至少收到了30 条Kongpob 给他发的消息,各种各样的“ 对不起,请听我说完之类的” ,最后,Arthit 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现在已经快下午六点,尽管他知道Kongpob 今天没有篮球训练,但他还是期待着Kongpob 出现的可能。

就在他决定脱下围裙的时候,他意识到走过来的那个人不是Kongpob 。

是他的朋友,也在同一个篮球队,也在他们班,虽然他坐在教室的另一个角落,他想他的名字是M 。

“ 嗨,” 那个男孩说道,“ Arthit ,对吗?”

Arthit 眨了眨眼,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移向别处,他深呼吸了几口气。

“ 要我,呃,给你拿点什么吗?”

他的同学咬着他的嘴唇,眼睛扫视了一下烤架。

“ 我要四个猪肉和两个牛肉。”

M 看着Arthit 很熟练的在烤架上操作着,将他点的烤串放在烤架上时,Arthit 仍然没有抬头看他,而是选择搅拌桶里的东西。M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比他最开始想像的还更有挑战性。但这如果是他朋友喜欢的人,那他愿意试着努力一下。

“ 他喜欢你,你知道的。”

Arthit 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的同学,不过他的同学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紧张。

“ 他总是时不时的谈起你,” 男孩继续说道,“ 他说你是个天才,而且他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他注意到Arthit 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 不要担心,他没有告诉过我关于你们任何私事,他不喜欢那样做。但…… 他想和你做朋友是很早以前了,那时他根本不知道生日卡片这件事。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你只是应该知道而已。”

Arthit 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搅拌着桶里的酱料。他不知道为什么Kongpob 的朋友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告诉他所有事,但听到他同学的话,他的胃变得有些难受了。

“ Arthit ,你知道我们会和很多白痴一起上学,Kong 虽然有一些逞英雄,他也很冲动,这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但他并不是那种人,他也并不会随意滥交朋友,如果他想和你做朋友,那他一定是觉得你很优秀很棒。相信我,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Arthit 觉得M 是Kongpob 派来代替他的,他知道自己并不想和他说话。也就是说M 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他准备说些什么,但M 打断了他。

“ 他不知道我来了这里。” 他向Arthit 解释道,就像他知道Arthit 在想什么一样。

“ 而且我没有告诉他其他事情。他只知道那张生日卡片和那些混蛋一直没有受到惩罚。”

M 叹了一口气,直直的看着Arthit ,Arthit 正准备把烤好的肉串放进袋子里。

“ ฿36.” 他边说边把食物放在了工作台上。

他的同学把两张฿20 的钞票放在了工作台上。

“ 你有时候可以和我们一起吃午餐,” 当Arthit 找零的时候M 说道,“ 我相信Kong 会很开心有你在。”

Arthit 抿紧了嘴唇,瞥了一眼面前的男孩,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次的谈话,也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以前从来不会在工作时和别人进行这样的对话。

“ 顺便说一下,我是M 。” M 微笑着点了点头。

“ 嗯,我知道。” 这是M 来找他之后,他的第一次回应。

他的同学再次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当M 离开后,Arthit 把他的手机再次从口袋里拿出来并唤醒了屏幕,现在有45 个未读的消息了,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半个小时以前发的。

Kong ☕️ :请和我谈谈好吗?真的很抱歉。

Kong ☕️ :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的。

Kong ☕️ :我真的不是可怜你。

Kong ☕️ :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Kong ☕️ :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

Kong ☕️ 直到昨天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Kong ☕️ :求求你了,P’…… 我要怎样才能向你证明?

Kong ☕️ :……

Kong ☕️ :好的,也许你需要一些空间。

Kong ☕️ :我只想让你知道,过去的你不代表现在的你,而你也不该止步于你的烦恼之中。

Kong ☕️ :我想和你做朋友是因为我觉得你很聪明也很有趣,说真的,你比和我们一起上学的人要更成熟懂事。

Kong ☕️ :那天我很不开心是因为我讨厌别人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对你评头论足。

Kong ☕️ :即使你不再想和我说话了,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事实。

Kong ☕️ :不管怎样,我很抱歉,我搞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Kong ☕️ :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翻译:wen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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